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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漫又充满趣味的“日记模范”



作者:冯闻文

《游山日记》为清代文人舒梦兰于嘉庆九年避暑客居庐山所记,1936年4月曾由宇宙风社出版,近经于淑娟整理,中华书局出版。该书记录山居生活,文风淡泊平和,但充满趣味,曾被林语堂推许为“日记模范”。

作者不故作高雅而自然风流蕴藉,不以文人身份自矜,反倒常常自我解嘲,记食物缺乏,最后连纸也少,却穷而不酸;有高士为友,但往来也有白丁,愿意花费笔墨记仆人,记樵夫,记剃头匠;常记与山僧交往,间或语带机锋,但更多时候则是幽默委婉,闪露狡黠的灵光,思想仍以儒家为基调。在日记中,舒梦兰有时也回忆身世,显露出深挚的情感,有时则有独到的议论,表现其深厚的学养。纵观全书,作者可谓兴至辄记。非其人不能有其书,而读其书,似乎仍能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鲜活的生命力。

该书中舒梦兰记庐山之虎尤多,虽然未及细数,但全书大约有十余次提及老虎。庐山虎本身就很有故事。《高僧传》中记高僧慧远“每送客游履,常以虎溪为界”,其后发展出“虎溪三笑”的典故。宋代陈舜俞《庐山记》记慧远送客至此,老虎就号鸣,因而得名“虎溪”,而慧远与陶渊明、陆修静因交谈投契,不觉间越过虎溪,相与大笑。“今世传《三笑图》,盖起于此。”陶渊明、慧远、陆修静分别是儒释道三家的人物,因而,虎溪三笑反映的乃是儒释道的综摄观。既然庐山虎很有界限感,那么,打破界限感,恰好就和故事想要反映的论调相匹配。

晚明张岱《陶庵梦忆》中记香炉峰赏月,也谈及老虎,只是这个香炉峰在浙江绍兴东南,是会稽山诸峰之一,并非庐山香炉峰。张岱与友人在香炉峰看过夕阳后,相约稍待以赏月,因山上之虎而有些担忧,但一友人提出虎也有“虎之道”,老虎晚上就下山找食物了,难道也会到山上赏月吗?所以如果遇到老虎,那就是命。这里的老虎也是慑人的,但山中月色却是虎去人取,人与虎倒也十分和谐。顺治年间,黄宗羲游庐山,至白鹿洞书院,也曾听到过“虎声震地”。

与谈虎色变不同,舒梦兰《游山日记》中的庐山之虎却颇具浪漫气质。听说月初虎吼则木石俱动,舒梦兰因为来晚了没有听到山君的咳嗽而深觉惋惜。入寺时,听到虎啸三声,舒梦兰则有意误读三啸和三笑,认为老虎效仿虎溪三笑,实在是“遇我不薄”。夜来风雨大,山僧谈及窗外虎迹纵横,舒梦兰想到的却是“盖虎亦从风而游耳”。而与众人登五老峰,“始造绝顶,则闻虎啸声,百谷皆震”,舒梦兰却是和之以狂笑,最后老虎反而躲起来了。此外,舒梦兰还记录了舂香人、剃头匠口中之庐山虎,舂香人所见的庐山虎斑斓可爱,使之不忍打扰,而只是望着老虎发笑。老虎醒了,也不为舂香人的笑感到奇怪,因为这乃是司空见惯的事。至于剃头匠叙述庐山之虎,则起于舒梦兰认为僧人的光头好剃,山上生意不错,觉得到庐山的剃工应该不少。剃头匠却说庐山多虎,日头偏西,老虎就“群游涧壑”,在泉石之上磨牙,“铮铮有声”,他认为哪个剃工会为了一点钱就以命相搏呢?不过他自己敢于上山剃头,实在是因为视力不好,看不见老虎,没有惊恐的神色,也就没有老虎伤害他。

最有趣的是僧人请舒梦兰吃斋饭,意在化缘,舒梦兰却对他讲了一个老虎的故事:有一个僧人带了经书和两个钹入山,路上遇到了老虎,便将钹丢在地上,老虎吃了钹,却还不肯离去,僧人便又将经书投到地上,虎便非常害怕地逃走了。家中母虎见公虎仓皇归来,询问缘由,公虎告知其遇见了僧人,母虎便问为什么不吃掉这顿“斋饭”呢?公虎对整件事的叙述却是僧人才给了他两张薄脆的饼,就扔下化缘簿,它当然要跑了。故事讲完,请舒梦兰吃斋饭的僧人也为之绝倒,而舒梦兰也化解了没有钱的困窘。

除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幽默和浪漫之外,这本日记由于谈论问题的多变,塑造了其在文化上的弹性,作者由此是难以捉摸的。如果单是追求情趣、以取悦读者的小品文为主,那么其文本的丰富性将大打折扣。兼有不同面目的作者,反而更为真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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