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为把学生摆渡到远方
如果你的工作生涯只剩下一天,你会怎么度过?
9月1日,对于湖南省沅江市净下洲小学教师肖伏秋而言,最后一个工作日十分忙碌。开学典礼上,他作为教师代表发言;心中牵挂新入校就读的学生,他去学生家中进行最后一次家访;因暑期防汛得力,泗湖山镇中心学校领导前来慰问肖伏秋……
1984年以来,肖伏秋共在5所洲岛学校工作,他的足迹遍布净下洲,把一届又一届学生摆渡到远方。40载光阴飞逝,这背后有何感人故事……
生活再苦再难 也不能让孩子停课辍学
净下洲垸面积1万余亩,汛期几乎是“全民皆兵”的状态。1996年汛期,湖南省沅江市洪水漫至大堤,农田被淹没。教学楼遍布淤泥,地面湿滑,无法开展正常教学。当时,学校租赁农户的民房。上午,学生在3楼上课。下午,教师们分区域护送学生回家。等所有学生安全到家后,教师们再返回学校搞大扫除。
肖伏秋回忆:“教师没有一个拈轻怕重的,都撸起裤脚热火朝天干。尽管汛情严峻,但学生没有耽误一节课。”
经历洪灾后不到3年,净下洲再次遭受滔滔洪水袭击,时间长达3个月。经过两次天灾,不少家长捉襟见肘,拿不出学费。为让学生读上书,当时在永乐学校担任校长的肖伏秋让家长给自己打欠条,等经济宽裕了,再补缴学费。
肖伏秋每月的工资仅400余元,但他却向教师承诺:“我手里的欠条共有2.3万元,如果学费收不回来,我愿意从自己的工资里抵扣。”尽管有家长拖欠学费长达12年,肖伏秋从工资里扣除1072元学费,让学生顺利完成了学业。在他的兜底下,全校没有一个学生辍学。
常年为学生义务补课 他从未收取一分一厘
“肖老师,听说您今天退休,我特意带着老婆孩子过来,向您说一声感谢。这是嘉豪自己种的花,孩子想把花儿送给您。”39摄氏度的高温天气,净下洲村村民陈强骑着电动车赶到学校,只为向肖伏秋表达谢意。当天晚上,陈强和妻子还要赶车去深圳务工。
“肖老师不抽烟、不喝酒、不打牌,放学后经常去家访、义务补课,从来没收过一分钱。”得知肖伏秋正在接受采访,陈强来不及擦汗,主动和记者攀谈起来。“发大水后,家里很困难,连学费都拿不出来,要不是肖老师帮我减免学费,可能我连书都读不上。”
学生倪畅成绩不错,肖伏秋给他补课长达4年。学生彭子奥已经小学毕业,肖伏秋仍然给他补课一年多。“只要学生有需要,我就上门补课。有时候晚上下大雨回不去,就睡在学生家里。”肖伏秋笑道,“也有家长拿红包、捉土鸡,但我也是净下洲人,实在伸不了这个手。”
自己吃过搭轮渡的苦 他总想把孩子摆渡到远方
站在净下洲垸河岸边,肖伏秋告诉记者:“以前是坐木筏,现在搭轮渡,晚上6点,轮渡就停航了,交通不便是净下洲农民一生的痛。”
如今,肖伏秋以前的同事已全部离开洲岛学校。虽然自己吃过搭轮渡的苦,也有调离学校的机会,肖伏秋却选择留下来,只为让学生不再经历自己曾经的苦难。
1983年,肖伏秋赴泗湖山镇参加教师招聘考试,因等木筏耽误了时间,考试迟到20分钟,他说了一箩筐好话,才没有错过这次改变人生命运的考试。
1996年汛期,村上发了救灾物资,肖伏秋和兄长乘着木筏把救命的米和油运回家中。风高浪急,小木筏淹没在水中,不会水性的肖伏秋奋力挣扎,拼尽全力抓住木筏,在兄长救援下,好不容易捡回性命。
1998年汛期,肖伏秋在原永乐小学任校长,为守护学生安全,他几乎每天忙到深夜。一天,肖伏秋的母亲摆放神龛时不慎摔伤,老人头疼不止,喝了一碗冷水后,找村上的赤脚医生开了止血药。肖伏秋回到家中已是凌晨,夜色茫茫,木筏早已停航。见儿子一脸疲惫,母亲宽慰肖伏秋:“头虽然疼,但没有大碍。”第二天,肖伏秋赶最早的木筏,将母亲送到沅江市就医,因错过黄金治疗时间,开颅手术失败。两个月后,年仅57岁的母亲不幸离世,这成为肖伏秋一生的痛。
因为自己淋过雨,肖伏秋总想为学生撑一把伞。他动情地说:“在净下洲工作、生活了60年,这里的800多名村民我都能叫出名字,去谁家都能喝上一口热茶。只要心中快乐,在哪里教书都一样。”
采访结束,谈及离校日期,肖伏秋指着校园后面的土地说道:“我打算在这里种点油菜,明年油菜花开时,再来看孩子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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